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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祖师》阅读理解(六十二)

【】的内容是原作部分,其余乃批注。批注版本以精修版为主,若旧版有重要差异会抽空补充。批注时会记录一刷时印象比较深的感受,也会记录二刷时重新关注细节后的思考。


私以为,创作之初的原始表达,会更直接地体现作者最本真的态度和最想完成的设定(这种冲动于落笔时应是激烈的,极具生命力的,也是创作最原始最强大的动力);而网文连载这一形式的先天不足,则通过修订版多少予以弥补,让这种表达更符合文字创作的基本法。


批注只代表个人即时感受,感受与年龄阅历、修行方式、阅读典籍、心理发展阶段性体悟有关,不站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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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优柔第十四 2


【魏无羡拍桌道:“就是这个!”

他心中高兴,拍的这一下险些震倒了书案上的纸灯,蓝忘机眼疾手快地将它扶了起来。】

上一次弄倒灯具的是小辈组,捞住的是魏无羡。我评价说“日漫里这种桥段就是拿来体现角色帅的”。😂 当时也觉得小辈跟魏无羡在一起特别有安全感,也体现在这种细节上。

这次换了蓝忘机,感受重点全集中在那种特别浓厚的安全感。注意力不说都刻意集中在魏无羡身上,但是已经形成条件反射,分分钟给兜底。

我想保护你,不是因为你弱,只是因为我想。


【魏无羡道:“蓝宗主,这本《乱魄抄》里面,有没有一支曲子,能扰人心神、使人元神激荡、气血翻腾、暴躁易怒之类的?”

蓝曦臣道:“……应该是有的。”

魏无羡又道:“金光瑶灵力不行,没法在七响之内取人性命,而且这样下手太明显了,他肯定不会挑选这种杀伤力强的邪曲。但是如果他借着为赤锋尊弹奏清心玄曲、助他平定心神的理由,连续弹奏三个月,这支曲子,有没有可能像服用慢性毒药一样,催化赤锋尊的发作?”

蓝曦臣道:“……有。”

魏无羡道:“那么,推测就很合理了。那段不属于《洗华》的残谱,就是出自于这本《乱魄抄》失落的一页。《乱魄抄》上所记载的东瀛邪曲都颇为复杂难习,他没有时间在禁书室抄录,只得撕走——不,不对,金光瑶有过目不忘之能,他撕走了这一页,并不是因为他记不住,而是为了死无对证。确保万一有一天东窗事发,或者被人当场揪住,也无法判断这段旋律的来源。

“他所做的一切都极其谨慎,当着你的面,坦然弹奏的是完整版的《洗华》。赤锋尊并非醉心风雅之人,他听蓝宗主你弹过《洗华》,应该对旋律有大致的印象,因此,金光瑶不敢直接弹奏邪曲给他听,而是费了一番周折,把两支风格迥异、功效也完全相反的曲子糅合到一起,竟然还能糅合得好不突兀浑然一体,音律天赋着实颇高。我猜,他在《洗华》段落里只使用很少的灵力,而在《乱魄抄》的段落里才发力。赤锋尊毕竟不精于此道,自然无法分辨出,其中有一段,已经被金光瑶篡改为催命邪曲!”

沉默半晌,蓝曦臣低声道:“……他虽然时常出入云深不知处,但,藏书阁底的禁书室,我并没有告诉过他。”

魏无羡道:“蓝宗主,恕我直言,当年射日之征,敛芳尊是在岐山温氏的不夜天城里做过卧底的,而且,是一位无比成功的卧底。他连温若寒的密室都能找到,并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背下所有的地图和卷宗,将情报默写誊抄一遍传回金麟台。在他面前,蓝家藏书阁的禁书室……真的不算什么。”】

整个推理过程其实全都是魏无羡说的,没有真凭实据。

蓝曦臣每次回答都要“……”一下,但是,绝不诡辩、绕圈子、断然否定、睁眼说瞎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没有证据,不可证实,也无法证伪,不得主观妄断。

连续弹奏三个月是促使聂明玦爆体而亡的时间长度,是魏无羡的大致推测,还是准确的时间呢?


【蓝曦臣把写着那段残谱的纸拿在手里,盯了一阵,道:“我,想个办法去试一试这段残谱。”

蓝忘机道:“兄长?”

蓝曦臣道:“大哥逝世那时乱葬岗围剿之期已过,魏公子已不在人世。如经试验,这段残谱的确能乱人心智,非杜撰胡编,我……”

魏无羡道:“泽芜君,以生人试邪曲,怕是与姑苏蓝氏家训背道而驰。”

蓝曦臣道:“我以亲身试。”

身为姑苏蓝氏的家主,居然说出这种堪称胡闹的话,可见他此刻已心乱如麻。蓝忘机微微提高了声音:“兄长!”】

心乱如麻到顾不得自己的宗主身份,做角色人做到角色几乎融入血液,蓝曦臣的第一反应是自己以身试曲,君子的品格植入他的人格。


【蓝曦臣以手支额,像是忍耐着什么一般,沉声道:“忘机,我所知的金光瑶,和你们所知的金光瑶,还有世人眼中的金光瑶,完全是不同的人!这么多年来,在我眼中,他一直是……忍辱负重、心系众生、敬上怜下。我从来坚信世人对他的诟病都是出于误解,我所知的才是最真实的。你要我现在立刻相信,这个人在我面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他设计杀害了自己的一位义兄,我也在他设计的一环内,我甚至助了他一臂之力……能否容许我更谨慎一些,再作出判断?”

蓝曦臣原本是念及聂明玦和金光瑶心怀芥蒂,一心想他们和好如初,这才教金光瑶修习清心玄曲,拜托他代替自己为聂明玦定心静神。谁知他的善意却成就了金光瑶的阴毒,这让人如何自处?】

忍耐着什么?情绪。

凌乱、茫然、惶惑、愤怒……所有需要被迁怒的东西,蓝曦臣始终兜在己处一力消解、消化,且还腾出精力来与弟弟二人解释。思路清晰,观点明确,理由充分,措辞语态十分得体。末尾虽是申请问句,实为陈情告知,不失宗主气度。

蓝曦臣是接受了系统而严格的宗主教育的。

下一段对他情绪的解读,不知道是谁的解读。作者极少在行文中以客观视角大段论述角色的处境和心理,这段读起来感觉也很奇怪,难道是魏无羡的?魏无羡的政治细胞还在放养阶段,目前发育仍然不太到位,对事业有成的男士,昂……连蓝忘机这种的都搞不懂,何况蓝曦臣!🙄


【三人都没有再说话。一直到出了藏书阁,蓝忘机才道:“我去见叔父。”

沉默许久的蓝曦臣也道:“我带魏公子回去。之后你再过来。”

他领着魏无羡在云深不知处的白石小径上穿行一阵,又回到云深深处那种满龙胆的幽僻小筑之前。站在门前,魏无羡道:“蓝先生知不知道含光君……”

蓝曦臣道:“叔父醒来不久,我让所有人都对他不必多言了。”】

泽芜君倒是可以在蓝氏令行禁止。

但若让蓝启仁知道前因后果,会不会让泽芜君和蓝氏在其后的行动上更谨慎些?


【若是让蓝启仁知道了蓝忘机在金麟台跟他做下的好事,非得刚醒来就又活活气昏过去不可。魏无羡道:“辛苦蓝老前辈了。”

蓝曦臣道:“叔父的确辛苦。”

忽然,他道:“魏公子,你知道这座屋子是什么地方吗?”

魏无羡道:“泽芜君为何觉得我会知道?”

蓝曦臣看他一眼,道:“这是当年我母亲在云深不知处的居所。”】

一句“叔父的确辛苦”,蓝曦臣是明白人。很难相信,这三十多年来,蓝氏内部平安顺遂,铁板一块。

家主从羽改为从水,怎么改的?

青蘅君夫妇之间,到底什么情况?

青蘅君从违背家族意志到实施终身闭关的措施,中间经历过什么样的政治过程?

前家主夫妇的状况,对蓝氏双璧的存在与成长,有政治影响吗?

甚至,形容蓝忘机的容貌一直有一个词“雪白”,还没上粉底,这并非中原人士典型的外貌特点(当然,也可能就是单纯形容美貌而已,魏晋时期美男子必须白,不上粉就白就是通往神仙容貌的大道)。

在他兄弟二人成人之前,蓝启仁背负了多少责任,承受了多少压力,暗中消解了多少波澜,对外坚守了多少道义?这个模式,对蓝氏双璧接掌云深后,影响多深远?

很多人,没有孩子之前意张扬灵动,有了孩子之后能忍则忍,需退便退,让渡自己的空间与好恶,兢兢业业把幼子带上人生轨道。他不是他们的亲父!只此一条,便可想见背后的不易。

一力操持蓝氏内外和双璧成长的蓝启仁,真的一直只是一个顽固、迂腐的夫子吗?


【泽芜君与含光君的父亲青蘅君,当年也曾是一位名动一时的名士,年少成名,风光无两,在弱冠之龄却忽然急流勇退,宣布成婚,且不再过问世事,说是闭关,其实更像退隐。旁人猜测过许多原因,却始终没有一个证实的。】

与莲花坞完全相反,云深不知处的家务事,封在云雾深处,禁制重重,不要说外人不得知,怕是本族子弟也不尽知。

无论内部情况如何,除了当年温氏那样的,寻常外人是不敢轻易试探的。顶流大族,对内明刑正典,对外意识统一,凡有裁夺,俱不可妨害家族生存最高利益,不可令外人有可乘之机。


【蓝曦臣的母亲,也就是蓝忘机的母亲。魏无羡颇觉奇怪。姑苏蓝氏历代家主的居所为“寒室”,肯定不是这间窝藏在云深不知处角落里的小屋子。

……

蓝曦臣在龙胆花丛边俯下身来,温柔地抚弄着那些娇嫩轻薄的花瓣,道:“我父亲在年少的时候,一次夜猎回程途中,在姑苏城外遇上了我母亲。”他微微一笑,道:“据说,是一见倾心。”

魏无羡也笑笑,道:“年少多情。”】


【蓝曦臣却道:“可这女子对他并没有倾心,并且,杀死了我父亲的一位恩师。”

这当真是超乎想象,魏无羡明知追问是很失礼的事,但一想到这是蓝忘机的父母,便觉不能不问,道:“为什么?!”

蓝曦臣道:“我不知,但想来无非‘恩怨是非’四个字罢了。”】

魏无羡其实……很少真正触犯礼法。除非与他的核心在意有关。

一代代的青春热血,一折折的无奈妥协,曾经的憧憬与情愫,忍耐与执着,俱往矣,一句“恩怨是非”叹尽、言毕。其实蓝曦臣,是个形而上的明白人。


【顿了顿,他道:“魏公子,你能明白,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吗?”

默然片刻,魏无羡道:“他既没办法原谅杀死他恩师的凶手,也没办法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去死,只好与她成亲保护她的性命,又强迫自己不去见她。”

蓝曦臣道:“你觉得这样做对吗?”

魏无羡道:“我不知。”

蓝曦臣神色微微茫然,道:“那你觉得,怎样做才对?”

魏无羡道:“我不知。”】

魏无羡的解释,归属于他自己的认知。是否真的是青蘅君的所思所想,是否真的是当时的全部过程,不得而知。

蓝曦臣的三问,并不全是对应魏无羡的所答,也并没有认可魏无羡的答案,连起来看,更像是他自己一直以来独自徘徊的困惑。(把魏无羡的回答拿掉,那三问仍然很本质,无论被问的人回答什么,都不影响三问的连贯性。)

自相识以来一贯游刃有余的蓝曦臣,微微茫然的样子,大约……更像那个自己默默收拾自己内在的孩子,他是长子,便无一个兄长替他回护。

虽然有些不搭界,但读到这一段居然想起薛洋,晓星尘自尽后也有一刻的茫然,与那个因为要点心糖果而被虐伤的孩子重合。后来是后来,个人因果个人担,但是曾经,也许每一个被自己无法解释的事情伤到的孩子,都曾那样茫然过。


【半晌,蓝曦臣低声道:“我父亲这么做,可以说是不顾一切了。族中长辈都十分愤怒,但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又无可奈何,只得严守秘密,对外暗示姑苏蓝氏的家主夫人有隐疾,不宜见人。待到我和忘机出生,立刻把我们抱出来给旁人照料,稍大一点,便交给叔父教导。】

族中长辈的愤怒如何被压下的?只因为看着他长大而无可奈何?那被杀的恩师那一脉如何被安抚住的?凭人家身为蓝氏子的政治觉悟?呵。

蓝忘机闭关三年,是受戒鞭伤重难行,心里若郁结没想开,两下里夹攻说可能要了命也不为过,而外界对此一无所知。青蘅君闭关是为什么?生子是义务,必须履行,不是免罪的证明。生还是要生,罚也是要罚。

信息仍然过于匮乏,恩怨是非定性评断需要大量细节,反复求证。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我叔父……原本就性情耿直,因我母亲的事,导致我父亲自毁一生,更是格外痛恨品行不端者,因此他教诲我与忘机也格外尽心,格外严厉。每个月我们只能见到母亲一次,就在这座小筑里。”】

“云深不知处不是真的世外之地,曾经也是蓝二公子(蓝二公子都性情耿直么…),有父有兄荫庇,一夕之间天地变色,期间情态大量留白。但无论是何情形,经历怕是足够惊痛,带给他的教训成为他规行矩步的出发点,蓝氏双璧的样子是他验证自己教育思路的最佳成功案例。”(批注(十二))

母亲对孩童早期影响之大,正如拿破仑·波拿巴所言:“推动摇篮的手,也是推动世界的那双手。”这种情况下,把嫡子交给母亲抚养基本是没有可能的,但是这种有规律的会面,多少还是有一定弥补和调节作用的,周期规律对幼子形成安全感是十分重要的。


【两个年幼的孩子,整日面对的只有严厉的叔父,严格的教导,堆积成山的书卷,再累再倦也要把稚嫩的腰杆挺得笔直,做族中最优秀的子弟,旁人眼中的楷模标杆。常年不得与至亲见面,不能在父亲怀里打滚撒野,也不能抱着母亲依偎撒娇。

可分明他们什么也没做错。】

是,什么也没做错。可是活着承了血脉资源,就得背负家族桎梏,身为顶流世家的嫡脉,不难明白这些。

(可能独子们比较奇葩😂,或者就是因为所在家族不够真·顶流。)

出身并非无懈可击,在挑剔与审视中成长,做最优秀的子弟,优秀到成为无可质疑的楷模,优秀到凭一半血脉+个人资质也能一骑绝尘,成为家族荣耀。在父亲与家族的协议制衡下,在叔父的一力托举下,是不是他们成长为无可挑剔的标杆模样,才对过往的存疑有了交代,对族内的凝视更加有说服力,令家族更放心?

蓝氏双璧的样子,只是三千家规硬性塑造出来的?道家重悟,释家求渡,儒家把君子之道一一解析,垒起立身尘世间通往自我完善的路。家规,充其量是家族意志被解析后的注释,是完成家族意识凝视的踏足之阶,但踩着级级台阶往上走的实际动力,不是台阶本身,是人的主观能动。

观音庙里蓝曦臣激怒之下那句乍听奇怪的“唯一的错误就是你”,如果“错误”的实质链接的是:“如果你破坏既有规则,你的存在将不再合理。”蓝曦臣的愤怒可想而知!

“没有人会真的为所谓旁枝末节的东西拼命。所以,不管在别人眼里多么鸡毛蒜皮不值一提的事情,对为之拼命的人而言,那可能都是会动摇TA存世合理性的东西。”(批注(五十六))何况是蓝氏这种站在公共领域意识形态顶层的情况!

除非,你能就规则给出新的、有建设性的意见,于此一道有所建树,有力量重新定义、解释规则。(姑苏蓝氏,不是私塾,是拥有意识形态定义和解释权的组织,这也是当初温氏上门打压的重点。)


【蓝曦臣道:“每次我与忘机去见她,她从不抱怨自己被关在这里寸步难行有多苦闷,也不过问我们的功课。她尤其喜欢逗忘机,可是忘机这个人,越逗他就越不肯说话,越没好脸色,从小就是这样。不过,”他笑了笑:“虽然忘机从来不说,但我知,他每月都等着和母亲见面的那一日。他如此,我亦然。”】

仅就这一点,蓝夫人是个有担当有格局的母亲。难怪青蘅君倾心。

其实以蓝氏的教育体系,功课也没必要问,最要紧的是孩子的情感依恋要尽力满足。蓝夫人凭本能也好,凭见识也罢,重点完全是对的。而奶涣奶湛对母亲的态度,大概也能反映出,蓝氏其他尊长似乎并没有太过向小娃言语蓝夫人的不是。代际问题不擅自向下传递,这一点本身是对的。

蓝曦臣比蓝忘机大几岁?读前文没有确切印象,一刷我还以为他们是堂兄弟……(⊙_⊙)

蓝曦臣记得蓝忘机6岁前看见母亲的样子,未必记得自己同龄段见到母亲时的样子,又怎知自己那时不是回避、慢热、依恋、失落、忍耐、期盼?在漫长而规律的等待周期里,学会延迟满足,悄悄生长出一些羞怯的安全感。


【蓝曦臣又道:“但有一天,叔父忽然对我们说,不用再去了。

“母亲不在了。”

魏无羡轻声道:“蓝湛那时候多大?”

蓝曦臣道:“六岁。”

他道:“那时候太小,还不懂什么叫‘不在了’,不管别人怎么劝慰,叔父怎么斥责,他每月都继续到这里来,坐在廊下,等人给他开门。等后来大了一点,明白了母亲不会回来了,不会有人再开门,他还是会来。”

蓝曦臣站起身来,深色的眸子与魏无羡对视,道:“忘机从小就很执拗的。”】

蓝曦臣是说弟弟太小了,不懂“不在了”,懂的话大概要10岁以后吧?如果是这个年龄差,那么蓝曦臣会更主动地收拾落了一地的期盼,慢慢接受新的结构,封存一些东西然后向前走。

而更小的弟弟,则在那里等待自己熟悉的结果出现。也许、也许再等一下,就出现了呢?再等、再等一下,就可以像往常一样了呢?再等等、等等……

一般7岁以后,我们会第一次接受一个关于父母的重要现实,不论是什么。蓝忘机所谓的执拗,是被蓝曦臣的视角解读的,其实更像一个卡在这个交界处的孩子,被动地守候一个他接受过、固定过的结果,在没来得及、没有足够的过程过渡到一个新的现实时,把那种等待的感受固结下来了。直至他的叛逆以最惨烈的方式爆发,在此类事情上,他一直是被动的。


【他道:“蓝夫人一定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蓝曦臣道:“我记忆里的母亲,的确是这样的。我不知道她当年什么要做那样的事,而事实上,我也……”

他深吸了一口气,坦白道:“并不想知道。”

默然半晌,蓝曦臣垂下眼帘,取出裂冰,一阵夜风忽的送来了一缕幽咽的箫声,箫音低沉,仿若叹息。

魏无羡过往是听过蓝曦臣吹奏裂冰的,箫音正如泽芜君本人,如春风化雨,和煦温雅。而此时此刻,箫音精绝依旧,却教人听来不是滋味。

夜风轻拂,蓝曦臣的黑发和抹额皆已微微凌乱,而素来极重仪态的姑苏蓝氏家主却全然不理会,直到一曲终了,这才放下裂冰,道:“云深不知处深夜不可奏乐,今日我屡屡出格,让魏公子见笑了。”】

“我也……并不想知道。”嗯。蓝氏双璧,都没有明显、确定的信息看出他们对上一代的事有强烈的追究欲望。蓝曦臣打包封存向前走,蓝忘机带着那一处卡顿往前走。

很多时候,追究的欲望跟代际有强烈的关系。跟追究心上人的事情不一样,追究长辈的事情,特别是父母的事情,复杂得多。

与母亲一体感强烈的时候,年纪太小,不明所以。慢慢的,模糊知道大致轮廓,确定知道既成结果,不知道清晰的原因和过程。

心理断乳前,环境对父母若有非议,幼子很难把这些非议与自己存在的合理性和正义性有效区别开(父母不好=自己不好,父母有罪=自己不该存在)。即使没有明确负言,一些“不可说”的气氛也令幼童心存疑惑,对世界、对自己有怀疑,缺乏安定感。

能怎样?能做什么?问过吗?有答案吗?有没有被严厉制止过?即使没有,小小的孩子,没有尊长给的确定答案,也是惶然的。

再往后,忙着长大,忙着成为标杆。一条条标准如尺,丈量每一处言行举止,做到无可挑剔无懈可击,大约已耗尽幼子和少年的全部精力。直到那一条条规则植入人格,烙入血脉,从内而外塑出一个楷模的样子。这本不是一个人生存的必须,却是他们存在的义务。

再再往后,父亲虽然缺席成长日常,但他的身份和存在本身就是意义就是尊严。蓝曦臣做了一回重耳,回来时父亲尽了宗主的终极义务,客观上保证他上位的合法性,接下来怎么做都看他自己了。对内制衡,护着叔父和弟弟;对外投资,带着蓝氏逆水行舟。

抱朴守拙,绝圣弃智,状似无为,实则借势顺势,姑苏蓝氏于战后格局大治。蓝氏宗主“君子不器”,姑苏蓝氏“是为不争”,不争出头鸟,不做秀林木,实力发展才是硬道理,一切组织内部的裂隙都可以在高速平稳的发展所形成的合理张力中保持不堕不散。

做宗主一日不得松懈,做兄长一刻不得颓丧,千种盘桓,万般权衡,慢慢的,挺过一关又一关,自己的势力成长、成熟,自己的威望树立、扩张,自我与自信也在一次次淬炼中巍巍仰止。上一代的恩怨和他们留下的历史遗留问题,对这些能有什么直接影响呢?

与莲花坞上代相反,他们选择把恩怨牢牢锁在自己那一代,做了当时能做的最合理的选择,给他继续前行垫好了基础,其它的,他自己要走下去。25岁以前尚可计较原生家庭,25岁以后的方向在自己每一次选择的叠加中形成。打开那些封印,于这种发展、于家族前行、于那些信服忠诚于自己的族人门生,何益?

与对爱人不同,爱人是平级同代,能量传递回环大体是也是同级;亲子之间差着代际,要回溯,除了时间轨迹成倍漫长,心理上能量逆行如瀑水上流,一代的恩怨是非,当事人若不喊冤,旁人怎么随意插手。“是多非多,恩多怨多,外人说得清吗!”是,对于独立的成年人来说,即使是亲生子女,在某些事上,也是旁人、也是外人。前尘往事,对他走过的路,对他当下在走的路,对他将来要走的路,有什么实际影响?

无人给他答案的过往世界里,幼小的他封印了那些他希望了解的困惑;如今这个他亲手创造出来的世界里,在他并没有追寻答案的现实动力时,他为什么要去知道那些不确定对他会有什么实际意义的事情?

埋的雷也许总有一天会爆,在人登临需要变革的临界时刻。去路上,到了真的需要正视那颗雷的时候,命运会以自己的方式帮他解开封印。潜意识的深渊,沉进去的从来不是过往的细节,是那些经历留下的缓存残影和感受烙印。封印越深,解封需要的能量越大,把既有内在结构炸到犹如开膛也不稀奇。蓝曦臣亲手封印的秘密,是他渡劫的引线。

并没有在文字中看到十三年间蓝忘机有寻找关于魏无羡当年真相的迹象,也许只是没有写到,但那种寻找本身即是极难的事情。有同样的早年经历,因为年龄缘故,蓝忘机有不同于兄长的生命体验。卡顿带来的被动,在新的情境中几乎陷他于万劫不复,同样需要破而后立,才有机会在新的坐标系中重新定位自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客观节奏,都有自己必须收拾的摊子,有自己要独自面对的前路。十年前蓝曦臣先行一步,十年后蓝忘机抢跑一次。

蓝氏双璧,在过往的经历中提炼了“先整理自己,再面对世界”的能力,他们从以往的不确定中获得了强大的能力。姑苏蓝氏的核心价值观,无疑支持这种蜕变。然后,他们可能会在将来,获得命运的奖赏。

情感是音乐的灵魂。蓝曦臣箫声中的一言难尽,是成年已久的他与内心那个茫然无措的孩子再度重合的样子,内外一致度极高的蓝氏璧,内在一度失序,如同凌乱的黑发与抹额。


【蓝曦臣笑了笑,道:“我与忘机的身世,姑苏蓝氏从未对外透露过,我本不应当告诉你的。今夜是我忽然想与人倾吐一番,一时冲动。”

魏无羡道:“魏某非是多嘴多舌之人,泽芜君尽可放心。”

蓝曦臣道:“不过想来忘机也不会对你隐瞒什么。”

魏无羡道:“他不愿说,我不会问。”

蓝曦臣道:“可是依忘机的性子,你不问他怎会说?有些事,你问了他也不会说的。”】

蓝曦臣心境被冲击至此,竟然把持不住心态。

魏无羡能给人安全感至此,虽有蓝忘机做桥,但居然可以让无甚交情的蓝宗主倾吐心事。尽管借了传递蓝忘机心思的由头,但蓝曦臣自己夹了私货也是真的。

重生后,蓝忘机和魏无羡的“你不说,我不问”才没有负了彼此,当初晓星尘是吃了这个亏的,十三年前忘羡也是吃了亏的。蓝曦臣倒是意在提醒魏无羡:你读机不熟练,多问问,多问问哈!

后来他也吃了个亏!有些亏,不吃不能长明白。


【魏无羡还要答话,却听身后足音传来。回头一看,蓝忘机沐着月光走来。他右手提着两只圆滚滚的酒坛子,大红的封口。魏无羡眼前一亮,道:“含光君,你可真是贴心!”】

给心上人献宝……含光君也会开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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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这节批注写得很快,如果不是原作者给蓝曦臣加戏。旧版根本没有这部分!

我不是很想批注这段,嫌麻烦。写清楚我理解的泽芜君,纯理论,不贴原文,连定义带推论,一个维度2万字是可以的;要扩写整个来龙去脉、远近幽微,二十万字往上走。无论怎么写,大概篇篇要爆字数。偷个懒就一笔带过蓝曦臣在帮弟弟传递心意,想了半天又有点不忍心。旧版里比较工具化,新版原作者大修那么多,我懒过去有点对不住他。他在原作里有很多看起来碎片化的、断片儿的举止,我仰卧起坐好半天,终于还是决定稍微说说,又要转码,拖拖拖。

但是我也实在不喜欢纯技术分析,对我来说,技术永远是桥,搭通现象与感受,只能拿来提高效率,不能懒着用,因为习惯也会成套路。如果不能让我的底层逻辑和内在感受统一,消除感受流上的卡顿与滞涩,我是无法接受的。就是,道理我都懂,但结论我必须主观上完全接纳,找到通道入口时那种感觉,就类似重感冒时鼻子突然通气那一瞬间的感受。emmm……之前这种体验通常发生在瞌睡时被老师点名。😂

然后就是全身的喧嚣和躁动瞬间驯顺,全部安静,那时的答案就是被接纳的。


不考虑二设,对结论毫无意义。二设往往立场已经固着,哪怕背景展开看着再浩大,留白补的再多,都可能对角色的设定产生非主观愿意的悖逆。现有信息在社科类通行规律下大体会发展去什么方向,出现什么结果,整理出来即可。


没有阴谋论。不是没有权谋,但没必要处处阴谋。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全身空门,无空门处。综合条件足够高,整体实力足够强,抱素见朴,少私寡欲,不会长久居下。姑苏蓝氏的设定,符合这个特点,高层谋略,谋也阳谋。通篇没完没了的阴谋论,一般都在智商洼地低空飞行。


影子就是影子,影子只有无限接近本体的轮廓,没有一一对应的细节和层次,只能大体做个参考,不能生搬硬套。细节不一样,定性可能就差很远。蓄意谋杀和误杀,差别挺大的。莫家庄不是云梦江氏,蓝夫人不是魏无羡,晓星尘面对的恶意与魏无羡面对的恶意,性质也不一样。像,但,不“是”。


老子的思想与《道德经》,对伯特·海灵格的影响也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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